
我退休以後,第一件想做的事,便是服務新移民孩子。因為自己曾經也是五、六十年代的移民,算是今日新移民的過來人,比較能瞭解新移民孩子的處境。
我來港時,正好是入學年齡,當時第一個難題要面對的,便是語言問題。
我在家鄉說的是寧波話,自是一句廣東話也不懂。姆媽阿爸雖已在港生活了一段時間,但他們有一個緊密的同鄉小圈子,平日說的仍然是家鄉話,對廣東話也不大認識。
過不了多久,我便去位於我家附近,一間處於唐樓的小學上課了。我連那間學校叫什麽名字都忘記了,只記得那裡只有課室。 操場、音樂室等一概欠奉,室內好像沒有什麽陽光,只靠光管發出的光線。記憶中,覺得那地方好像鎮日暗沉沉的。
那時,我在港時日尚短,連自己的名字,都未識用廣東話發音。人坐在課室上課,心中其實充滿迷惘和惶恐,因為完全聽不懂廣東話,也不知老師在說些什麽。
上課還不到一個星期,我就被打手板了,原因是没有交歷史科功課,打我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,她雪白的手指尖,搽着淡粉紅色的指甲油,但她握着的一把木尺,却把我的手掌打红了,我好像没有哭,但這一幕被打手心的記憶, 至今難忘!
小時候,自尊特強,被老師打手心,我覺得是奇恥大辱,而最寃的是,我其實是聽不懂廣東話,不知道有功課,而不是偷懶。但這位老師不問青紅皂白,舉尺就打,心中實在覺得冤屈。到了今天,偶然看見搽着粉红色指甲油的雪白手指,我還是會在心中昇起一股敵意。
經此一打之後,我對廣東話便留了心,加上當時年紀尚幼,不需一年,我的廣東話已經"頂呱呱"了。
其後,我轉入一所頗具規模的天主教女校就讀,日子就不一樣了。我的小學成績不錯,除了贏得獎杯獎狀外,還免了學費。上課被打手板,是人生第一次,也是最後一次。
我只想告訴今日的新移民孩子,困難是可以克服的!當然,道路是曲折的,但只要有信心,前路是有光明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