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月24日 星期四

我不和你談論



最近摱車邊隨學妹H去種菜。碰上好天氣,好農夫,十分喜歡。雖然手無縛鷄之力,但澆澆水,除除草,總還是能勝任的。

讀了一首台灣作家吴晟的詩:我不和你談論頗能為我種菜之舉撑腰,詩寫得實在好,一於做文抄公可也:

我不和你談論詩藝
不和你談論那些糾纏不清的隱喻
請離開書房
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走走
去看看遍處的幼苗
如何沉默地奮力生長

我不和你談論人生
不和你談論那些深奧玄妙的思潮
請離開書房
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走走
去觸摸清涼的河水
如何沉默地灌溉田地

我不和你談論社會
不和你談論那些痛徹心肺的爭奪
請離開書房
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走走
去探望一群一群的農人
如何沉默地揮汗耕作

你久居鬧熱滾滾的都城
詩藝呀!人生呀!社會呀
已爭辯了很多
這是急於播種的春日
而你難得來鄉間
我帶你去廣袤的田野走走
去領略領略春風
如何溫柔地吹拂著大地

雖然作者苦苦懇請讀者離開書房,但我想他這首詩大概也是在書房完成的。這,我也不想去深究了,我只想學詩人那樣,去看看幼苗如何沉默地奮力生長。想用手去觸摸清涼的河水,去探望農人,去領略風的溫柔。

春天未到,我還不急於播種,目前,我只想享受大自然的美好,靜觀大自然的變化。

2013年1月16日 星期三

只送不賣 oh yes IT’s FREE



我那位非常熱衷環保的學妹H,一有機會,就會談環保惜物這些訊息。她說話慢條斯理,像說故事一樣。

最近她常掛在口邊的是一個由年輕人組成的Face Book群組叫做: “oh yes IT’s FREE”

她說:最初是因為有人租用工業大厦,因尚有剩餘空間,於是幾個年輕人便想到可利用空間,存放物資,實行搶救那些仍然可用,但因沒有存放空間而被扔到堆填區去的東西。

這幾個年輕人實行幫人免費搬屋清場,如果有屋主不要;但仍然可用的物件,他們會運到自己那剩餘空間暫存,然後利用面書發消息,附上物件照片,若有任何人對任何物件有興趣,可先在群組發聲登記,然後往工業大厦免費領取。

她又說,只不過一段短時間,便已堆積大量物資,有爆倉之虞,於是有人便想到,何不呼龥大家將自己不要的東西用照片上載群組,有誰需要,相互約定時間地點,直接交收,免佔用寶貴的工厦空間。。。

其後,主理人又提出邀約群組會員,齊齊到清場地點,開清場派對。若在當場,有組員對被清的某些物資有興趣,可向群組負責人揚聲,若同時有數人對同一東西有興趣,則大家均分或當場協商,決定物資誰屬。如此,便可以減少堆積。

若干時日後,學妹再告訴我,群組已發展至定出時間地點,作快閃式的聚集。群組會員可把自己不再有用的東西帶去快閃地點,送給需要的人。若在聚集點,看見適合自己的物件,亦可向負責人免費索取。

再發展下去,這群組不單免費把有用物資免費送人,還倡議把其中一些物資,循環再利用,由組員自由成立創作小組,為物資增值,例如:碎布可以做熊Bear Bear玩具,絨線可織成頸巾,然後把成品送予有需要的人。有些組員有年幼孩子,無暇分身,便有人提出設立臨時托兒,讓那母親可以從事自己喜歡的手作。。。

再下來,聽說有人開始免費借出家中地方,設立Home school。。。

學妹說,群組人數已由最初的雙位數,增至目前的五位數,且仍在快速增長中。學妹這些資訊,像打點滴一樣,慢慢滲入,使我這個沒有上面書的門外人,竟喜歡上這個 “oh yes IT’s FREE”群組。

我感覺一場沉默低調的社會改變正在發展中。幾個善良的年輕人懷着善意,由搶救可用之物,慢慢發展成互相幫忙,互相支援的社會行動,他們強調只送不賣,以免金錢複雜化了組員之間互通有無的精神。

最近,他們在我家附近舉辦快閃式活動,帶着好奇,我專程跑去看:參加的都是年輕的男女孩子,女孩子人數好像多一點,他們聚在天橋靠邊位置,手持用中英文書寫着 只送不賣,oh yes IT’s FREE”的咭紙,揚聲高喊,同時高舉咭紙,讓路過的人知道有物可取。地上則舖着一塊不知什麽,上面放滿了待送出的東西,都是些輕巧而方便携帶的物件。我看衣物鞋履手袋佔多數,書籍、電子產品、小飾物等亦有。。。有人陸續携着膠袋送來不要的東西,有人則蹲着在揀可用之物。大概是怕人多聚集,會影响其他行人,他們分成兩組,在天橋邊不同位置進行活動。

活動雖名為快閃,但不是真的瞬息卽閃,我看了一會兒,然後到超市買點東西再出來,他們還在,仍是興高彩烈而不擾攘。

將繼續留意他們的活動。

2013年1月10日 星期四

工廠。藝術



每年一月份的伙炭藝術節,已經舉辦超過十年。我因地利之便,撑了好幾年場。

以前坐火車經過火炭,見到站名,腦海中浮現的是水深火熱,生靈塗炭八個字,作為工廠區,這火炭二字又令我聯想起熱氣騰騰的工作環境。但無論如何,火炭與藝術好像扯不上什麽關係。

誰知滄海桑田,世事多變,香港工業在上世紀七、八十年代北移,香港的工廠大厦完成了歷史任務,空蕩蕩的屹自空置在那裏,不知何去何從。火炭工厦便是其中一份子。

火炭往北再進一站,就是中文大學所在的大學站。中大藝術系的個別師生,獨具慧眼,率先以非常便宜的租金開始進駐工厦,利用寬大的廠房,實以廣大的想像空間。歲月積聚,中大師生以外,各方從事藝術的人仕,紛紛各據一厦一室,重新活用這一幢又一幢的工厦。據說,目前火炭已經有約100間從事藝術創作的工作室,而從事創作的人約有300之數了。約十年前,便有人牽頭搞起了一年一次的開放日,讓公眾如我一窺藝術家在工廠大厦內所從事的創作。

上月台北行,我的藝術家老友,推薦我參觀台北華山1914文創園區,這裡原本也是廠房,乃日據時代,用以釀造清酒的平房式建築物。那次參觀的印像是,展演的藝術作品非常專業,園區連成一氣,還附設有咖啡室電影院。在園區閒逛,遊客可以很放鬆。不像火炭那樣是一幢幢的大厦,參觀者要出入不同工業大厦,要乘搭龎大的貨運電梯上落。。。台北這一塊文創園區,環境顯然比火炭好。

數年前遊覽北京798藝術區,那裏的前身原來也是廠房,據說是前民主德國援助建設的“北京華北無線電聯合器材廠” 。閒置後,逐漸吸引藝術家及藝術機構進佔,經時間積澱,漸成具有特色的藝術區,且逐漸成為旅遊景點。

由此可見,創意工業極需空間,只是兩岸三地;都好像沒有誰為創意工業度身訂造適合的創作空間。創作人為滿足創作慾求,只好發揮最大創意。他們大氣包容,馴服了硬崩崩的工業式建築物,實行人棄我取,無心插柳地為藝術界打造了一個創作平台。

十多年前,有誰想過這貨如輪轉的火炭工業區,今日搖身一變,了香港藝術家集中地,部長龍應台都要來考察一番呢!

2013年1月3日 星期四

文學。台北



去過台北多次,那感覺就像熟悉的朋友那樣,親切,但缺乏驚喜。可是一個名字,却無意間勾起多少過去的老好日子。

假日赴台,酒店緊張,為多留一天,得相煩老友代訂相熟酒店。老友訂的酒店,竟就坐落在我曾讀過的文學作品的地標內。

那日走在羅斯福路上,許是我們看來像老台北,竟有人趨前問道於盲,想知道温州街是否就在附近,我一怔,温州街這名字何其熟悉。雖告訴問路人,台北其實也是我的陌地生,我也不知道温州街在那兒。但溫州街這地方,在腦海中,却彷彿是熟知的:那應該是當年隨隊赴台的軍人眷屬所居住的地方,那時稱 眷村。眷村內應該都是平房,當年住在村內的孩子都愛到屋外玩耍,因而發展了很多悲歡離合的故事。大概是其中一些曾經住在那裏的孩子,長大後成了作家,把當年眷村生活串成了文學作品,而讓我無意讀到了。

70年代,不知什麽原因,台灣的文學作品幾乎是我課餘唯一的讀物,名作家如于梨華、聶華苓、白先勇、隱地、瓊瑶、吉錚等作品都多多少少讀了一點。也讀了很多李敖與台大教授論戰的文字,當年李敖的那句 覇着毛坑不拉屎,使我錯愕,也使我對台灣越發感興趣。

温州街三字,該是在那囫圇吞棗般刨小說、觀論戰年代讀過的街道名稱。

那時,我與台灣還未結緣,更未踏足過台灣,但因着這些台灣作家的作品和文章,我竟對台灣、台大,尤其台北的居住環境、生活和小食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。像:我知道台灣受盡壞天氣的蹂躪,颱風後水浸街,污黑的水浸滿大街小巷。也知道大學生們如何談戀愛,如何雙雙傍着脚踏車,春風滿面的走在台大附近的羅斯福路。更記得書中描述夜市中的牛肉麵、愛玉冰、蚵仔煎等小吃是如何美味。。。至於到底是誰寫了什麽,故事情節怎樣,早忘得一乾二淨,唯一留下的,便是文學中的台灣剪影和那平易近人的氛圍。

因着陌生人的一問,往日讀過的文字忽然復活,次日在街上漫遊時,就有意無意的留意街道名稱。結果在酒店附近,找到了温州街:街道窄窄的,進出口不怎樣起眼,房子好像還是矮矮的。我思量着是否該進去看看,讓四十年前的記憶,與今日的真實場景來一個喜相逢,但最後還是決定不進去探過究竟,因為實在不想破壞了想像。

温州街的前世今生,是這次台北之行的驚喜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