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9月29日 星期四

<悠然見南山>部落格一年盤點


去年這個時候,我開始了這個部落格,時光如流水,一瞬間,竟已流過365天了。

去年春,我們同屆畢業的中學同學,在有心有力的潘仔、Jinna、Bear Bear等號召下,搞了一個又温馨、又熱閙、又嘈喧巴閉的 Reunion。短短兩天的相聚,怎能盡訴四十多年的離情,於是想到打造一個平台可以讓舊同學們互相聯絡、互通消息。老同學Bear Bear是我們那班人中的 Techno-Queen,她在百忙中,抽時間為我們這班老同學,建立了一個屬於我們的部落格—PB68!

同齡人真是最好的榜樣和鼓勵者,受了 Bear Bear的影響,我也想着要打造一個網誌,寫寫退休生活。去年秋分過後,天氣轉涼,我大概是秋季人,天氣轉凉,我心才能沉靜下來,才能坐定定,做點需要用心的事。於是在Bear Bear的指導下,我也學着開了個部落格:悠然見南山。

開始時,當然錯漏百出,笑話連篇,但在Bear Bear清晰的指引下,慢慢像樣起來了。回頭盤點一年所寫,竟然也有百多篇網誌了。

內容方面,寫得最多的當然是<退休生活>和對這種生活的反省。其次是書寫屬於我們那年代<嬰兒潮女子>的獨特經驗,每一個年代,都有屬於那年代的成長特色和價值觀念,但個人生活體騐畢竟狹窄,所以只能用一己所見所感,率性道來。但我最喜歡的,還是書寫有關植物的<大自然教室>,大自然雖不言不語,但她美麗、堅靱的生命力,却給了我最愉悅、最難忘的心靈教化。

網誌需要讀者,正如對談要有對手一樣。我尤其感激在我網誌留言的讀者,他們主要是我的同學朋友,沒有他們的支持鼓勵,單靠我自說自話,自言自語,是很難支撑下去的。但知道有同學朋友在讀我的網誌,我便不敢怠惰了。寫網誌初期,台灣的小小鳥,幾乎每天都飛來南山,有空沒空都在留言版鼓勵幾句,我實在銘感於心。小小鳥大概是我們中最早寫網誌的同學,她自然了解,單獨啁啾,是寂寞的,所以不忘每日為我打氣!

更感激山鬼的留言,他的博學和對事物的深刻觀察,使我的網誌留言版增加了深度和廣度。我知道我的很多朋友,都不忘看文章後的留言,有些朋友甚至是特別為讀山鬼的留言而來,能有一位這樣有識見的朋友,金兔覺得真是又惶恐又光榮!

雖然<悠然見南山>的讀者人數,還差兩百多人才過萬,人數實在不算多,但樂莫樂於以文會友!平日與友見面交談,都只能停留在 “今日天氣哈哈哈” 的最表層溝通,鮮有機會較深度地交換意見和感受,而藉着這個網誌平台,反更能深入了解同學朋友對事物的看法,這真是意外之喜!

“山氣日夕佳,飛鳥相與還。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。”

涼風有信,屬於我的季節又來了,這以後,不論雲淡風輕,還是秋風秋雨,我又將帶着我的寶貝傻瓜機,在南山脚下,繼續尋找書寫的題材。希望我的同學朋友繼續給我打氣!

2011年9月27日 星期二

音樂椅


在新界盤桓久了,不免興起約友人在市區蹓躂蹓躂,吃個午餐或下午茶什麽的。

由新界乘車到港島,足足一小時有多。途中但見車廂偶有空座位,立刻便像我們小時候玩音樂椅一樣---爭位坐。這遊戲就是椅子永遠比參加遊戲的人數少,音樂響起,我們圍着排成長陣的椅子而行,音樂一停,便得立刻搶佔椅子,搶不到的便被淘汰出局。在車厢內,長者永遠是輸家,不過,香港的年輕人倒還好,一般都不會和長者爭位坐的。

近年,車厢越來越擠迫,地鐵公司為此盡量減少座位,以便騰出更多空間,設立企位,因企位所佔的空間較少也。站在公司立場,多一個乘客,便多一份車費收入,佔地方的椅子不會生財,當然除之而後快。這表示,由上車到落車,由新界出發的我,站足一小時的可能性更高了。

不坐公車,自己開車去吧,那不是音樂椅遊戲,而變成辦公室升遷遊戲---論資排輩,前車未去,後車郁不得其正。長長的車龍,前後相接,真是考驗司機耐性的好方法。

在香港,只要你留意,幾乎任何地方都要玩搶椅子或排長龍的遊戲。

餐廳茶樓永遠常滿。你預早訂了位,也不保証到埗便可入座,有時仍得罰企。有些食肆,算是有等待處的,但椅子仍然限量供應!說到底,還不是因為等候處不會有收入,如果有多餘空間,自然是讓有錢可收的餐桌佔先啦!

餐後逛商場,也不能從從容容,走走停停,找張椅子或梳化歇歇脚,因為也是同一道理,空間是生財之地,擺兩盤花,放幾張椅子桌子,便是可以生財的咖啡座或甜品店了。椅子可不是給閒人免費閒坐的!

你說香港不好住嗎?那大概不是,否則何以這許多人扭盡六壬、 “打崩頭”都想成為香港居民,但你說好住嗎?欲顯然,這城市缺乏了一種從容冲淡、平和儒雅的生活態度。為了賺錢賺到盡,空間寸土不留,人在其中,怎能從容!

2011年9月19日 星期一

越洋而來的助力


星期日,由上環坐電車向灣仔而行。沿途所見,外籍傭工,特別是來自菲律賓的打工女子,仍然坐滿天橋、行人路、特別是獅子銀行總行的地面通道。

逢星期日,這些菲律賓女子,在中區這樣席地而坐,少說也有三十年了吧!

三十年前,香港經濟發展轉趨蓬勃,工作機會處處,連我這樣一個女子,也加入了職場大軍。為此,家中的各項家頭細務,就外判給越洋而來的菲律賓女子去做了。而我,則成為了周末媽媽和兼職家庭主婦。

雖然我這個職場女子,心中有時不免自責,覺得自己對生命要求太多,以致任何一個角色都做得不盡完美。但就是因為有了來自海外的助力---家務助理,我們終於嚐到了我們的上一輩較少機會觸及的職場生涯。我們除了扮演傳統的女兒、妻子、媽子角色之外,還有機會知道何謂工、商業社會, 以及作為這個工、商業社會的小螺絲釘是怎麽一回事。也因為工作機會,我們終於可以畧窺過去幾百年來,只有男子才知道的所謂 “賺錢、賺生活” 的各種酸甜苦辣的職場滋味。這種種經歷,使我覺得人生好像真的沒有錯失過什麽。為此,我深深感激我的家務助理,沒有她們的助力,我那來這許多的生命體驗!

我們中國人,過去數百年,也是習慣飄洋過海,到處打工的民族。但我們每到一地,總會互相扶持,聚居,慢慢形成社區,然後逐漸發展成可以安居樂業的中國城。但這一批來自海外的打工女子,看她們也是鄉情滿滿,互相照護的,但何以三十多年來,却仍未有一個較像樣的、不必受風吹雨打;讓她們歡渡一周只有一天的聚脚地呢?近十年來,還有一批來自印尼和泰國的打工女子,她們也只能在銅鑼灣及維多利亞公園一帶相聚,儘管我們見她們聚會時,總是笑聲朗朗,一派樂觀,但顯然,香港對她們的福祉,却未有足夠的關顧。

這些越洋而來的家務助理,為香港的發展,其實作出了很大的貢獻,我們未必可以為她們建一個菲律賓小區,但提供適當的聚會場所,無需她們坐在舖着紙皮或報紙的地上,應該是可以做得到的吧!

2011年9月14日 星期三

Bittersweet


在一個冷氣開得勁,只賣名牌衣飾的商場內,一間由玻璃圍成的花檔旁,竟然有一瓶開得閙烘烘的Bittersweet,孤伶伶的倚在瓶內,我恍如他鄉遇故知般迎上去,好好的把它打量了一回。

真是久違了,Bittersweet! 一別三十多年了!

那是七十年代,我第一次離家,在美東一所私立大學做交換生。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樣愛家、愛港,直至離開了,才夢魂顛倒地日思夜想着我的故鄉---香港。

我住的是國際宿舍,與來自德、法、西班牙的外國交換生同住,至於在學外文的本地學生,也可申請入住,目的也就是讓學生與來自外地的交換生多作接觸。

記得那是個紅葉滿園的十月,黃昏來得很早,我由校內的小郵局回宿舍,當天收不到信,心情低落,甫進宿舍門,那個來自德國的交換生Eleanor,給我送上一束紅菓滿枝的Bittersweet,說是給我解鄉愁的。

這是我第一次認識Bittersweet,一種生長在美東的藤本植物,伊說是她當日採自野外。
我喜歡那植物的名字,也喜歡那橙紅的菓子顏色,但最令我難忘的,便是這異國女孩,她大概也是鄉愁滿懷,故此能感受我的愁苦,主動伸出了友誼之手。

這束Bittersweet,放在我的窗台上,竟數月不敗,而我也慢慢習慣了新生活。這以後,Bittersweet成為了我的甜美回憶之一。

那年,我們時常結伴出遊,到林中賞雪,到南部的D.C. 看櫻花,她說她的愛情故事,我訴我的感情煩惱。有 Party的時候,我們交換着衣服穿,但由於我身形偏瘦,她老投訴穿不進我的衣服。。。

一年交換計劃完成後,我往西,她留東,初時還有信簡、明信片來往,慢慢的不知如何,音訊便斷了,只是,我從來沒有忘記她。。。

退休後,我尋出她家在德國的通訊地址,希望能再連線,也曾在網上尋人,但音訊全無。但她的那束Bittersweet, 却在我的記憶中,紅艷如昔。

2011年9月8日 星期四

好乖,真叻!


去醫院探望一位卧病的長輩。

探病永遠不是愉快的事,看着平日好端端的一個人,忽然蒼白著臉,被困床上,手上身上插滿牽牽絆絆的喉管,看着都辛苦。

我那位長輩,平日威風澟澟,說話聲如洪鐘,不高興時,濃眉一揚,眼睛一瞪,胆小的,早已矮了一截。但當日,却見他平躺床上,面色臘黃,呼吸微弱,有如蛟龍被困。。。

英雄最怕病來磨,但另一類折磨,不知會否來自年輕護士隨口而出的說話。當日我們問起他飲食睡眠情況,那位照顧他的護士閒閒的說: “佢好乖,送來的食物都食晒,夜晚睡得不錯,識自己去厠所,真叻!”

不知道為什麼,我對護士這些說話,竟有被冒犯的感覺。好乖,真叻,是大人對小孩子說的話,我那位長輩,什麼時候變成小孩子了?然後,相同的回憶湧起,無數次,當我去老人病房探病時,就會聽到乖、叻這些字眼,我雖覺得奇怪,但並沒有怎樣上心。但這次,我去探望的是我敬重的一位長輩,這些字眼就變得刺耳了。我不知道護理訓練課程中,可有病人心理學科,這是一種恰當的護理手法嗎?

我覺得好乖,真叻這些說話,是對病人心理一種矮化、弱化的策畧。為了易於管理(控制)病人,故把病人放在一個弱化了的地位上。

我回頭看看長輩,但他表情並無特別。是病痛使他無法表情,還是他其實不介意?!

事後我再設身處地的想一想,假如是我病在床上,當我聽到護士說我乖,說我叻時,我是否仍會覺得被冒犯?也許,當人全力與病魔搏鬥時,這些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。只是,我想我還是不會喜歡被人當小孩子看待的。

2011年9月4日 星期日

現代遊牧民族


遊牧民族,逐水草而居,帶着簡單的家當,趕着牲畜,那裏有水草,便去那裏。到了今時今日,城市的打工族,便像遊牧民族一樣,那裏有工作,便搬到那裏去。

我們那年代,尚有一份工做足一世的傳奇故事,就算頻頻轉工,那轉來轉去,也鮮有轉出一個城市範圍的。但世事多變,新一代的打工族,面對的是另類職場生態,長期工種幾乎不存在,故每經若干時候,便要轉工,轉工時,不但轉城市,更多的,是跨城、跨國地轉工!

我的孩子在求學時期,都曾在外,每逢放三兩天的短假,學校關門,而他們又回不了香港的家,住不起酒店,那就得在認識的同學、朋友家中借宿。他們曾住過別人家中很正式的客房、也睡過朋友家中客廳內的沙發、甚或帶一個睡袋,在別人家中「打地鋪」。。。

我對這些曾經照顧過我孩子的家庭充滿感激!他們不畏麻煩,讓我的孩子在一個安全的環境度過一個短假期。有些接侍的家庭,還特別在家中搞些聚會,把我的孩子介紹給他們的親友認識。有些則開車帶孩子們出去遊玩,務使他們有一個愉快的假期。我總覺得,他們是我孩子在成長路上的守護天使!

年來,孩子們的同學和朋友都長大了,又剛碰上深造、揾工的年齡。全球化效應下,亞洲的工作機會,看來(?)比歐美多,於是那些年輕人,就像遊牧民族一樣,追逐着工作或進修機會,飄洋過海,來到亞洲。

身為父母的,不論孩子多大,都不免對在外的孩子,牽腸掛肚。所以,每當我的孩子說他們的同學朋友要在香港過境或短住,欲借宿數天,我總是盡量的想辦法接侍。香港居住環境狹窄,眾所周知,故每次接待客人,我都得東挪西移,騰出空間,也盡量安排或推薦各類参觀活動,使他們更瞭解香港和亞洲。希望我的小小努力,使這些大孩子的父母可以安心,也希望這些逐水草而居的現代遊牧民族,在選擇地方駐紮之前,能對當地的文化和生活有多一點點的了解。

我很知道,遊牧民族的生活,是靠天、靠地、靠彼此守望相助!一點也不簡單呢!